亮相篇: 《中国学生同志调查》专题报道之六:上海同性恋学生出柜经历之调查 【中同新闻网】本网记者蓝山上海报道:很多同性恋都有这样的矛盾:我是否应该向周围的亲友诚实地坦白我的性指向?该如何解释?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就这个问题笔者对上海各年龄段同性恋学生的 “出柜”(向周围人群亮相)经历进行采访。 一、高中段 “同学们不以为然”的小万 小万是上海逸夫职校三年级学生。由于父亲早逝因此懂事较早,初中便得知自己只对男孩子感兴趣。上了职高,随着生理和心理的不断成长,终于忍不住于是将心中的秘密告诉了几个要好的同学,没想到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但是周围的同学并不以为然,认为同性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后来这件事情在日常生活中也没有被太多的注意。 据小万介绍,他们学校像他这样的例子还有好几个,很多同学都勇敢的承认自己的性指向,其实有些东西你躲躲藏藏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把什么都说出来,可能更有利于事情的解决。 但是小万依然不敢在本校寻找爱情,他担心别的同学看见他和另一个男人手拉手在夕阳西下的校园里散步,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小万的爱人是上海同济大学两年级的学生,有时候周末以同学的名义在小万家过夜。偶尔同学造访他家看见他家还有另一个男生也彼此会意地笑笑,并不过多盘问。 “只知道读书”的小乔 小乔是上海东沪高职两年级的学生。由于是理科学校,因此男生特别多,血气方刚的一群男人在一起谈论最多的就是女人、足球和香烟,但是大家都发现全班只有小乔例外,对于女朋友、香烟、足球这些班上的热门话题他很少搭腔,有时候他也会和班上一些同学一起看三级片,但大家发现小乔看完之后显得并不是很兴奋。小乔各方面条件都不差,刚进学校没多久身边就多了个非常可爱的女生,但是三星期后不明不白的就分手了。后来很多男生都反映他向别人请教问题的时候总喜欢把脸向别人那边靠……有一天,同班同学范某找他一起玩《星际争霸》,玩到很晚,于是范某建议小乔晚上就别回家了,和他晚上就挤一张床。睡下之后,范某转身时不小心碰到了小乔早已充血膨胀的下体…… 第二天,这个消息不胫而走。也有几个同学似乎并不相信那种几百年才出一个的“变态”竟然会出现在自己身边,但是最后却得到了小乔肯定的回答。小乔说,当时认为这几个人平时和自己关系还是比较好的,希望他们能够理解自己,也希望他们能够告诉那些认为他是“变态”的同学,自己只是性指向和别人不同,同性恋不是病。但是后来他发现他想错了,在班上他再也找不到朋友了…… 之后的日子小乔每天独来独往,每一分每一秒都觉得背后有人在对他指指点点。他放弃了一切娱乐时间,把所有的精力全部用在了学习上,希望用成绩证明自己没有病。但是却只听到这样的话:“哦哟,伊拉班级一只‘变态’一天到晚就晓得读书,正常人哪能可能这样子读书的……” 现在小乔最大的希望就是快点离开这个噩梦般的地方,并且通过三校生考试进入大校。他说,像他这样的人将来只有靠自己。他相信大学氛围更加宽松,包容性更强。 记者调查了上海15名已经在高中年龄段便向社会公开自己性指向——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出柜”的同性恋,目前还没有听说哪所学校因为这个原因而开除学生的。但同时也发现,除了上文提到的小万,其余14名学生均遭到了非常严重的歧视甚至是人格的侮辱。 在“如何想到‘出柜’”这个问题上,其中9个人选择了“自己的隐私受到了侵犯被迫出柜”,这些隐私包括夹在书中的情书、电脑中的同性恋网站历史纪录、手机短信等。当笔者问及“如果时光倒流,你们会不会选择主动承认自己的性指向”时,除了小万认为“无所谓”之外,其余人全部选择了“不会”。 二、大学段 败给父亲的小刚 小刚是上海交通大学大二的学生,尽管外表俊朗成绩优异,但他依然有着无法脱解的烦恼:他是一个Gay,而且他的父母知道了他的这个“嗜好”。小刚的父亲是清华毕业生,尽管不是计算机专业毕业,但好学的父亲很快就掌握了和小刚不相上下的计算机能力,小刚大一的时候就被他的父亲通过电脑浏览器历史纪录发现他经常去一些同性恋网站,更令他吃惊的是,父亲竟然破解了他的QQ密码!面对聊天纪录,小刚再也无法解释什么了…… 不过小刚的父母亲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在这件事上表现了高知分子的修养并没有为难小刚,只是让他以后不要再去同志网站,也不要和同性恋男孩子有来往,最后交待小刚要和女孩子结婚。 但是后来的发展并不如小刚父亲所愿,小刚和父亲展开了斗智斗勇的“电脑战”,一有机会他就去那些同性恋网站看一些资讯,然后想尽一切办法清除纪录,但结果他发现他根本不是父亲的对手,他用一些软件让文件夹中的文件隐藏、甚至用直接路径都无法打开,心想把一些他认为不错的文章藏在里面这下应该万无一失了吧?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父亲还是很快就破掉了他的小把戏。 他尝试着让IQ和EQ都应该不算很低的父亲知道他是不可能喜欢女人的,并且找了一些资料给父亲看,但是他就是想不通对任何事情都看得这么开的父亲怎么就在这件事上如此的顽固不化,对于那些资料父亲根本看都不看。 现在小刚只好出去上网,但是他自己也知道不可能这么过一辈子。问及将来,他说根本没想过,过一天算一天吧,现在他还靠父母养,他又能怎么办呢?一切等将来自己有能力养活自己再说吧! 爱上异性恋男生的林 林是华东政法学院大三的学生,标准的双鱼座,爱幻想,并且把什么都寄托于幻想中,尽管上网去同性恋网站聊天的时间很长了,但当别人提到要见面的时候他总是因为太紧张而推掉。不过这只是其一,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旭——同系不同班的男生,学校足球队的前锋。 林喜欢看他过人后那一路狂奔的姿势,喜欢看他进球后兴奋却依然腼腆的笑脸,喜欢看中场休息时汗水滑过他黝黑的皮肤,喜欢看他大口大口喝水,甚至喜欢看他受伤时龇牙咧嘴的可爱样子。但是和很多Gay一样,林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喜欢这个非同性恋者。 一个上大课的机会他竟然被安排在了旭的旁边!他们整整聊了4节课,林从来都没有想过能够离他那么近,聊那么多……后来在一个黄昏,林将“我爱你”三个字通过手机短信发到旭那里,然后等待旭的反应。那时候的每一分钟对林来说就像一千年那样漫长。出乎意料的是,半个小时过去了旭什么反应都没有! 林终于鼓起勇气去找旭,却正好碰见了踢球归来的旭——果然,他还没看见那条短消息呢!后来,旭自然很快就看到了那条消息。但是旭并没有因此看不起林,反而非常坚决而明确地告诉他,尽管他不能做林的爱人,但他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和他做好朋友,并且绝对会帮他保守秘密。 但是后来旭的短信越来越少,后来干脆就没有了。以前旭经常让林帮他洗衣服,甚至连袜子内裤给他,现在,旭却自己解决了。这时候已经是大四了,大家都开始把更多的时间花在求职上。很快,旭和林进入了不同的公司实习,然后被录取,然后,旭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林。 记者一共采访了10位已经公开自己同性恋身份的大学生,他们来自上海交通大学、同济大学、上海外国语大学、华东师范大学、华东政法学院、上海海运学院、上海水产大学、上海第二医科大学、上海大学、上海电力学院。其结局都不很理想,尽管7个人表示他们公开之后并没有受到歧视,但是他们经常会变得很敏感,很容易对同学或朋友的话造成误会。比如被提及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很多人会问他们:“你们俩做那个事情的时候会不会有一个人做女人啊?”其次就是打招呼的时候别人会说:“哟,难得一个人啊?你男朋友回乡下娶媳妇啦?”尽管都是同学玩笑话,但都会让这些同性恋男孩感到不自在或者尴尬。 大学有着比社会上其他地方要宽容的多的舆论环境以及包容性,大学生的思想总是走在这个国家最前沿的,他们对同性恋的认知和态度往往代表社会的文明程度。从这个角度,我们希望教育当局能更公开更科学地传播同性恋知识。 《中国学生同志调查》专题报道之七:我相信自己 【中同新闻网】本网记者文柴武汉报道:22岁的小涛是武汉大学环境艺术设计专业的大四学生,上中学时就迷恋美术,但大学时却考上了建筑装饰专业,不过没有多久便自作主张,转到他更感兴趣的环境艺术设计专业学习。这个性格内向的男孩子却向他的同学们公开了自己是名同性恋者的消息。“我非常喜欢我的政治老师,他把自己的课堂几乎都变成了恋爱指导课。他都告诉我们,这是个人选择生活方式的自由,别人无权干涉。”显然,和中国大多数善于隐藏和包装自己的同性恋者不一样,1980年出生的这个男孩子并没有受到来自周围人关于性指向的非议和歧视,这使他增强了自信。 “其实对待自己的同性恋身份关键还是一个心态问题。只要你自己能够正确对待,不给自己施加压力,别人是不会对你过多干涉的。当然,这里也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必须友善的对待你周围的人。”这个艺术专业的男生对人生的理解似乎至少比他看起来成熟得多。 从来未曾对异性表示出兴趣的小涛直到大二通过同性恋网站真正明确了自己的同性恋倾向,首先,他将这个发现告诉了自己的父母。但是,并没有想象中的辱骂和鄙薄,小涛父母对此反应平平,他们觉得这是儿子成长过程中经历的一个会很快过去的阶段,不久还是会回到他们心目中“正常”的轨道上来。不过,他的知识渊博的父亲还是“旁征博引、有理有据“地给小涛讲道理,希望他放弃自已朦胧而迷茫的性倾向。“我的同性恋倾向与生俱来,我应该顺其自然地生活。血缘不应该成为强迫他人服从自己的一个理由。”小涛坚持自己的态度。 作为他的胞妹,小涛每次收到网友的照片,那个正在上高中的女孩子都会帮他挑选适合哥哥的对象。“她是唯一可以和我在欣赏音乐的某一个细节时都能产生共鸣的人。”小涛对妹妹的理解和支持表示感动。 小涛曾经一口气曾见过六十多个同性恋网友,直到后来从网上认识了浙江大学的一位男孩。“从来没有出过武汉的我只身去杭州找他。那段经历让我终身难忘。”虽然像众多同性恋者之间流行的网恋一样,小涛的这段经历也无果而终,但他还是认真将这份情珍藏起来。他亲手设计制作了一个网页,这里完整记录了这个同性恋者单薄的人生体验。 “我由原来的浮躁逐渐变得理智和冷静了,我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我会用心追求。”这是小涛对认同自己同性恋身份两年多来的一次总结。 大四快毕业的小涛现在把更多的心思花在了他的毕业设计上。“我希望有一天能去一家小型广告事务所,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来进行创作设计,实现自己的艺术理想。” 小涛目前寻到一份校外兼职工作,紧张的工作和学习让他感到从没有过的充实。“我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生活。我相信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的,现在的社会发展得真是太快了。”小涛相信他一定能找到他生命中的另一个男人。 生活篇: 《中国学生同志调查》专题报道之八:研究生冯伦 【中同新闻网】本网记者楚天北京报道:22岁的冯伦是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翻译学院的研究生。与大多数二十岁出头的时髦青年一样,冯书包里背着一本城市画报,这本介绍流行文化的杂志封面上登着《有多少性可以乱来》。冯说他喜欢刺激性的图片和文章。除此之外,每周必买的《天涯》杂志显示出冯的文学兴趣。 和中国社会改革开放后出生的这一代人一样,冯的成长不再囿于家长和传统教育僵硬的思维,他们有自己接受新鲜资讯的渠道和能力。 发现自己 冯知道自己是同性恋只有两年时间,在此之前的多年里,冯承认只对男孩子有朦胧而模糊的喜爱,没有人告诉这个处于青春发育期的少年有关这种喜欢的对错问题。在大学里,冯甚至主动给女孩子写过情书。直到大学毕业的2000年夏天,这种情况有了变化。“当时我在考研,没有太多时间上网,我也不知道网络聊天到底是怎样‘有趣’,我们宿舍有人整夜在网吧聊天,我觉得不可思议。后来考试完了,我才有更多时间接触互联网。从搜索引擎上我发现了同性恋网站。”互联网在中国普及的不到十年时间里,已使这个国家数千万人的命运发生变化,他们中包括被传统社会忽视的隐蔽的同性恋者。“就向别人喜欢红色而我喜欢绿色,我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正常,我为此感到快乐。”跟其他同性恋者不同的是,冯没有充斥同性恋网站的那种彷徨和不知所措,相反,他为知道真正懂得自己感到高兴,更清楚地选择命运方向。 冯将自己的性指向告诉了在郑州读大学时的两个同学。“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应该把我的内心世界与他们分享。”在一封长长的电子邮件最后,冯惴惴不安地告诉这两个同性朋友有关自己的最后秘密。“我发现我好像对男孩更感兴趣。如果你不能接受,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提及这个。”冯相信他不会因为告诉外人真相而被这个世界拒绝。很快,两位也正在读研究生的同学分别从兰州和广州回了信。 “我很高兴知道你自己有正确的态度。我可以接受你的选择。我有几个朋友也有这样的感觉,甚至面临同样的选择。”在广州读英美文学专业的同学给冯发来的邮件里暴露了更多的意外。“我不觉得这是一个可以选择的问题,我没有选择去做一个同志,我天生如此。”冯对采访他的记者解释说。 “我不刻意隐瞒和欺骗自己,我想我首先应该是一个诚实的人。我不害怕更多人知道我是同性恋,因为我是一个优秀的男人。” 这个来自豫南小城的年青人说 找到朋友 知道自己比周围学生不一样的冯更愿意到虚拟的互联网上寻找他的乐园。通过学校图书馆或计算机房,他将自己对同性之爱的理解和感受贴在网上,可能的话,冯还会从这里找到新朋友。这种情况经常出现。“一次将自己的日记放到网上同性恋社区,很快就收到一个人的回复。”那个回信的人与冯生活在同一个校园。如果不是互联网,他们可能一生也不会认识和走到一起。现在,他们经常在上课的路上碰到,点头微笑,没有熟人在场的时候他们亲昵地以网名相称。 通过北外教育网,冯结交了更多的同性恋者,并且先后有三位成为他的BF(男朋友)。“它给我们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机遇,让我们得以认识近在咫尺或者数千里之外的朋友。无法想象没有网络我们会多么孤立。” 像大多数从互联网上认同自己身份并得到满足的同性恋者一样,冯对互联网表示了极大的热情和赞美。 恋爱的日子 每天上网收发邮件,在网上写日记或者看别人的日记,上QQ和朋友聊聊天,在论坛里随手涂鸦几句、查找资料等,这些成了冯课堂外大部分的生活内容。 互联网带给冯的快乐不仅如此,他愿意将更多的时间花在同性恋者网络社区。这一点,和大多数发育成熟的男孩子一样,冯希望早一天找到他的意中人。 而现在,他似乎如愿以偿。 2002年暑假里的一天,和平常一样在网上东游西逛的冯接到加在QQ好友名单网名叫“叮咚”的短消息,请他帮忙翻译一篇稿子。一场看似漫不经心的罗曼蒂克在两个人的身上发生。“他是一个大学校里的辅导员。我们一共只见过两次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有朋友,我也有朋友。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我没有了,他还有。而今天我们又见面,谁都没有了。”冯在他公开在网上的日记里将这一天视为意外。 晚上10点多的时候,冯在北外附近的“雕刻时光”酒吧里盯着忧愁的刚失恋的叮咚。“他说他刚刚搬到一个新的地方,害怕一个人呆在那里,问我愿不愿意陪他。我知道,他现在需要的只是一双手、一个肩膀。既然我有,为什么不给他呢?当初我也曾经那么盼望有这样一双手和这样一个肩膀啊!”冯没有拒绝这个网友的要求,两人躺在一张床上想着各自的心事。 “第二天早上醒来,窗外有滴嗒滴嗒的雨声。房间里越发显得安静。我们便慵懒地躺在床上听雨。说着话。好像突然一下子跳进了未来,梦想中不正是有这样一个可以陪我听雨的人吗?”冯目前正在进行的这场恋爱极富想象空间,它被当作同性恋网站上流行的小说被其他人点评。 冯对这段感情给予厚望,他希望他们共同的路能走得更远。为此,他每周六要从北三环坐一个多小时的公车到东四环男友家里帮他补习英文,为男友考研做准备。冯清楚,在中国,像他这样接受高等教育的同性恋者,获得爱情的空间和自由将会更大,这一点,既使从异性恋那里也足以证明它的现实性。 冯对同性恋者违心地与非同性恋者婚姻也持明确反对态度,他曾理直气壮地指责这种做法伤天害理。“我有一个网上认识的同性恋朋友,他的女友喜欢他六年了,也等了他六年,都快三十岁了,可是他就是对她没丁点感觉。但是现在据说要结婚了,可悲的是,他居然说他结婚了也不会和她同居,婚是结给他父母看的。这不是在害人家女孩子吗?人家这一生就这样无辜地搭在他这张面子上了,值吗?”明显的,对于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年青人来说,来自社会和伦理道德的压力要比他的上一代人小得多。 冯正在忙着准备明年5月份的毕业论文。如果没有意外,他的美好前程应该顺理成章。 《中国学生同志调查》专题报道之九:一个大学男生的日记 【中同新闻网】10月27日 星期天 晴 星期天与咚咚(我男友)共度,似乎已经是一个习惯了。以前每次都是他来找我,今天我决定去找他,这样他早上可以多睡一会儿。他不愿意,因为不想让我跑那么远,但是我执意自己去,他就答应了。昨天晚上他向我仔细交待了乘车路线,还不厌其烦地告诉我一定要多穿衣服。于是我把自己打扮得像一个布娃娃。 公车。地铁。公车。一个多小时以后,我很顺利地来到了指定地点。这里已经是朝阳区的外围,接近通县。正如任何一个城市的边缘,这里有很多看起来脏兮兮的小饭馆。等了约摸半个小时,咚咚骑着自行车来了。微笑着。揽着他的腰,我跳上自行车后坐,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吃完饭,我们就开讲了(我给他辅导功课)。好几次,讲着讲着,我突然自己也迷糊了,不知道该怎么讲,幸好他这个学生不挑剔,还一直吹捧我。和他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很快,黄昏眨眼间就来临了。我对咚咚今天下午的表现感到满意。 晚上咚咚送我回学校。原本只想让他送我到公交车站,他却执意送我上地铁。公车上人很少,他悄悄把手伸进我的袖筒,抓住了我的手。我没有拒绝。 11月2日 星期六 晴,有风 早就说好了,今天和咚咚去香山。这周的天气一直都不错,气温比以前有所回升,天高云淡,完全是深秋的感觉。大概十一点半的样子,咚咚的名字出现在我的手机上。我去校门口接他。他穿了运动衣,好像是要参加登山比赛似的。 我们都没有吃午饭,决定先带他去城隍庙。走在路上,天突然刮起风来。咚咚说:“要么我们不去香山了。”我有点沮丧,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计划了那么久的事情一下子要放弃,有点舍不得。 回宿舍拿了一点点东西就跟咚咚踏上了回他家的Odyssey(他家是实在太远了)。出发的时候还是亮堂堂的下午,下车的时候夜色已经悄悄染黑了每一寸空气。我们去超市买了几大包东西,他说过要亲手做饭给我吃。我也不自量力,要做青菜炒豆腐。在家的时候,妈妈经常做这道菜,虽然简单,却是我最喜欢的。 咚咚的家在六楼。打开家门的那一刻,我真的有点惊讶,我没有想到他能把家布置得那么整洁,那么有格调。地上铺了地毯,电视机、CD 机和大堆的唱片就那么随意放在地上,对面是两个看起来异常慵懒的“大枕头”(咚咚叫它们榻榻米)。“枕头”的旁边有一个书袋,里面放着《时尚》之类的杂志。靠南边应该是一扇巨大的窗户,但是被一堵更加巨大的窗帘挡住了,看不见。屋内的灯光很柔和。咚咚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他自己设计的,我惊讶得不得了,不过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怕他会太骄傲。 他说头疼,我让他休息一下,他坚持做晚饭。我一边听歌,一边浏览他的杂志。不一会儿,他弟弟回来了,显然咚咚也没有预料到。原本以为今天会是二人世界呢。不过他弟弟并不喜欢多说话,所以我们也不会太尴尬。 该睡觉了。咚咚安排我睡他弟弟的房间,他弟弟跟他睡。房间是雪白的,床也是雪白的,我突然感到莫名的恐惧,害怕灯灭了之后的那个黑暗世界。于是提议咚咚跟我一起睡。他说:“不太好吧?”我也知道不太好,可是我真的很害怕。我要他回自己的房间,自己则对着墙壁发了好大一阵呆,直到他再次走进我的房间。我告诉他没事,我不想难为他。 11月8日 星期五 晴 每周都很盼望星期五。因为过了这一天就是周末了,而且只有这一天是杜杜(教同传翻译的美国年轻男老师)给我们上课。和我们比起来,上一届的学生真是太幸运了,他们每个星期可以上三次他的课。不过比起下一届,我们应该算不幸中的万幸了,他们一次都没上过小杜的课,真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小杜,我们学院会是什么样子。也许我根本就不会有耐心呆在这里了(就算有耐心大概也学不了什么)。 今天两个班一起上课,这样两个班的人都可以上一整天了。我很喜欢这样。上午小杜做了个讲座,讲Daniel Gile的Effort Model。我们在箱子里做同传,但是没有人听,他只是想让我们充分利用机会练习罢了。他再次一字不差地提到了我上次模拟会议上犯下的错误。能犯下这么一个经典的错误而且正好让他听见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啊! 下午杜杜请来了一位欧盟口译处的人,给我们做讲座。那个人讲了差不多三个小时,但实际上没讲出什么东西,倒是他讲的一个笑话我记得很深刻。最后小杜作了总结陈词。那个人说:“我花了几个小时讲的东西,你们小杜先生三十秒钟就说完了。”我们哄堂大笑。我莫名其妙地感到自豪,当然是为杜杜。就这样基本上一整天都和小杜呆在一起,很满足。(晓晨) 非同篇: 《中国学生同志调查》专题报道之十:他怎么就好这个?! 【中同新闻网】本网记者胡若寒沈阳报道:记者的采访从同性恋者小曹开始。他是一名师范专业的本科在校生,今年22岁。找到小曹的时候他正急着去上课,于是记者便随他一起去旁听,当走进阶梯教室时几乎所有的目光都一下子聚过来,片刻间又恢复了平静,偶尔小曹旁边的男生小声问道:“他是哪个系的啊?该不会你小子又换了吧?” 小曹是学校里身份完全公开的同志之一,甚至连老师都知晓这个秘密,因为某天舍务老师检查寝室的时候,一开门撞见的是小曹和恋人在热吻。平时他们每天一起出入在校园的各个角落,牵手、嬉闹毫不避人,就像一对真正的异性恋人,而他们的熟人几乎没有不知道两人特殊关系的。 这种同志身份大白天下的程度仍令记者吃惊,可小曹却并不把这当成多大的事情,他就是觉得别的同学可以谈恋爱,在校园里亲热甚至同居,而他为什么就不能?只不过大家喜欢的性别不一样罢了,做同志无伤大雅,没必要遮遮掩掩。因为有了这样的心态,小曹的与众不同很快被敏感的大学同窗所洞察,面对大家的询问,小曹并不否认,所以小曹喜欢男人这件事不胫而走。接着新鲜期过后也就风平浪静了,大家不再大惊小怪,有时候甚至会给小曹提供“情报”,告诉他譬如“新生中有哪些帅哥”之类的小道消息,当然,这是半开玩笑式的交流。 也许小曹生活在普通人群中所受到的优待会让不少学生同志羡慕不已。小曹说其实他也并没有被完全接受,当他的身份尽人皆知后,也因此失去了一些原本亲密的好朋友。“因为他们所谓的道德感太强了,他们实在不能面对我的‘**’倾向,始终把我定位在放荡、下流这些字眼上,对他们我再努力也是白费,因为那是他们骨子里的偏见,不过我还是会期待着他们接受我的那一天。“小曹对此深感遗憾。小曹是个精力充沛而敏感的人,根据平日里的观察,他也笑里,在同学心里极具神秘感。为了让记者亲切感受他在学校里公开的同志生活,小曹约来了他的一些同窗好友和舍友来接受访问。 “最开始知道同性恋是在中学时候看的那些港台电影里,其实现在一想那些片子矫揉造作的形象都把同志给丑化了,不过有一点让我印象深刻,那就是电影中的‘正常人’都会善待同志”,琳对记者这样说。琳刚知道小曹的事情时特别惊讶,因为她觉得小曹和班上其他男生是完全一样的,甚至更优秀,完全不是惯性思维里同性恋者该有的形象。知道真相后她依然和小曹姐弟相称,亲密无间。“也许这只是他们暂时的生活方式,以后成熟了会又喜欢女孩子,但我尊重他们现在选择的道路,因为那是人家的私生活,并没有危害到我们什么,我们不能无端地指责他们是同性恋。”琳其实还不十分了解同志的心态,但是她的话让人不能不产生敬意。 睡在小曹上铺的兄弟周的一席话则又代表了另一种声音:“小曹这个人是没说了,但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就‘好’这个(同性恋)?那么多的女生追他都不干,偏偏成天和一个男生在一块儿,将来俩人怎么过日子啊?” 记者手记: 其实对同志的不理解和非议是十分普遍的现实问题,就连接受了高等教育的大学生也不例外。由于现时中国教育对同性恋的回避,高校学生也不可能得到正确和详细的同性恋知识,他们中的大多数只是把同性恋当成是时尚和前卫的表现罢了,真正能够搞理解和接纳同性恋的异性恋大学生寥寥无几。由此看来,要让大学生们真正的了解和默许这种性取向,还是需要做大量工作的。 另类篇: 《中国学生同志调查》专题报道之十一:一个被同性恋改变的“性自由份子” 【中同新闻网】本网记者文柴武汉报道:刚满二十岁的小强是武汉一所大学二年级学生。长得帅气的样子,自然少不了女同学的追求。对一些邀请他一起去逛街的盛情他总是拒绝,逼得急了,小强会说,我要和你一起上街,我的男朋友会嫉妒的。于是那些女孩们会大笑他变态,走开。小强也对一些男生说自己是同性恋不过,没有人愿意把这句话当成真,因为从外表看,小强和普通的男孩子没有任何区别。 小强曾有一个谈了三年的女友,但是在此期间,两人从没有过性接触。自从明确了自己的同性恋身份后,自然和女友疏远了,因为他明白,自己不能给她一个丈夫应该给她的她稳定的生活性满足。 小强能过互联网找到的男友他家附近的一个单位工作。相处的一个来月,两人一天不见就很想得慌,只是再好,两个也不敢在人前牵手,像那些异性恋情侣一样。 以前,小强都是住在学校的学生宿舍,自从有了男友后,他就搬回家里来住了,因为家里离男友近,两人可以有更多时间在一起。小强的父亲是一名公务员,母亲下岗后重新找到工作。父母亲上班被认为是他们做爱最安全的时候。 小强的父母一直没有发现小强是同性恋,他们只关心他是否和女孩子在一起,从来没有对他和另一个男人的亲密关系产生疑问,即使小强在家里和男友煲电粥,满嘴“0、1、419、MB、SM、3P”之类的“专业”术语,两个上世纪的返城知青也以为儿子是在说新潮语言。 小强和男友的关系很好,但令人奇怪的是,他们可以容忍各自在外面寻找不同的性伙伴。“你要知道,那种稳定而长久的爱情在同性恋者之间是难了,它不可能像异性恋那样有婚姻等社会关系作为保障,所以我希望多交几个男友,寻找我的快乐和刺激。”小强认为理想的生活方式是和能和自己观念一样的同性恋者过“群居生活”,这样就不会为找不到性发泄对象而心焦了。这种想法被小强认为是一种务实的态度。“我现在已经打了所有能打的疫苗,像乙肝疫苗、结核疫苗等。要是有艾滋疫苗就好了。 ”这个自称“性自由份子”的大二学生说。 “如果真得了艾滋病,那我会在剩下的时间里疯狂找男友和他们做爱。这是别人给我的报应,我现在要还给他们。” 尽管这样说,但小强坚持相信自己不会这么“不幸运”。 “我已经献过四次血了,这倒不是因为我品德高尚,而是献血时能免费做艾滋病和其他性病的检查。” 每次显示正常的检测结果让这个性欲旺盛的年青人对“性自由”更充满神往和诱惑。 小强反对别人说他这种生活是堕落,在开始自己的同性恋生活之前,他说他是他们班上最纯洁的一个男生,但是二年的同性恋生活过去,他被自己改变了。到今天,他仍记得跟他他上床的第一个男人,一个后来结了婚的同性恋者。“他只是玩玩而已。”小强这样说起他的初恋。 风月篇: 《中国学生同志调查》专题报道之十二:记得你背上的时光 【中同新闻网】大学的时光是我生命中最难忘的时光,也是记忆里虽美丽却是最伤心的一段时光。 大学我拥有了自己想拥有的一切——良好的师生关系、良好的同学关系、学生会部长、班级团支书、入党……,其实这一切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有了你。 不知你是否还记得那次在食堂我们刚吃完饭时,好好的天气,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顿时所有食堂里的人都发觉手足无措。我们俩走到食堂门口,看着外面的大雨,希望能有什么奇迹出现。终于遇见了一位认识的同学手里拿着一把雨伞来食堂接人,我们俩于是强行夺走了伞。我打开了伞,突然一下就跳在你的后背,然后说:“要你背我回去”。当时食堂门口有多少在等待雨停的人我不知道,反正我就这样跳在了你的后背,你“无可奈何”地背着我向宿舍楼走去。一路上遇见了好些认识的与不认识的人,当时我的心里真的是岂今也无法形容的一种兴奋与高兴。我清楚地记得,有一对打着伞的情侣,看见你背着我时就大声地说,哇,你瞧他们!眼里透露出一种羡慕,因为她和她的男友打着一把小雨伞,雨已经淋湿了她半边身体。 幸福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就像北京的秋天一样。和你相处一年的时间里,我变了,我变坏了,因为我总是喜欢陪着你喝酒,喜欢每次喝醉被你扶着回宿舍的感觉;我变得有小脾气了,因为我喜欢你在我耍小脾气时哄我、逗我;和你不在一起之后,我也变了,我变得经常神经质了,因为我经常莫明其妙地大叫、发呆;我变得冷漠了,因为我再也没有任何力气去寻找自己心目中的爱情,我心已死,已经破碎。半生缘,再也不能赚取我的眼泪,梁祝再也不能赚取我的眼泪,什么狗屁的爱情故事,什么感动天地的爱情故事都再也不能赚取我的眼泪,亲情、友情、爱情都不能让我流泪,可是,我却经常自己一人呆呆的站在窗前流泪。 美好的时光总是会过去的,其实自己什么都懂,也什么都不懂。逝去的日子已经不可能再回来,我肯定会把握现在的日子好好的过下去,你在心烦的时候还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就已经心满意足。因为我不会忘记当我问你为什么要分开时你只会回答:“我不知道,我有病”。我不会忘记在电话里我们都在等着对方挂断电话,我不会忘记……你背上的时光。(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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