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佑度过了一个舒心却很无聊的寒假,虽然什么都不用自己插手,只要舒舒服服地坐着,简直是衣来伸手 ,饭来张口。以前在家里,游佑可以说是让父母操心操得最少的一个,但自从他出去读书,家里一下子少了一个他这号人,还真让人不是个滋味。游佑一回来,父母只想怎么样让游佑吃得好一点,过得舒适一点。大哥出国留学不能赶回来,弟弟还在读高中,于是刚回来的游佑俨然成了了这个家的核心人物。 而在游佑看来,除了受宠若惊,他更多的是一种无奈,对这种有点盲目的亲情充满了无力感,他不想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的暴露在别人面前,即使是处于善意的关心,他还是不太能接受。还是以前好,他常常这样感叹,父母对自己无所谓的态度虽然让自己幼小的心灵蒙上了那么么一点点阴影,但却培养了他自我独立的人格,所以突然从头发到牙齿到脚趾都被人过问和监督的时候,对他来说就真的有点“残无人道”的味道了。 跟她说了不只千万遍,学习里什么也不缺,可她只是笑着听着,却丝毫没有停下手中活计的意思,本来就不大的皮箱很快就被塞得满满当当,沉得要死!妈……我还要不要装衣服了,全是吃的,一个人吃不完啦。游佑大大地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坐回客厅,眼不见为净。 一想到自己那一箱子的鱼干,游佑就想一头撞死算了,这种东西学校到处都是,让人看见自己煞有介事地背了这么一大箱子来,还以为自己要做买卖,真是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又有谁可怜他这个做儿子的心哦。哎,罢了,每个寝室送点,也算是人情吧,游佑凝视着眼前飞驰而过的一抹枯黄。 肚子突然发出一个奇怪的声音,游佑一怔,抬起手一看,原来已经中午了,他赶紧从行李架上取下书包,翻出“温暖牌”便当,打开一看,有红有绿,馋得人直流口水。游佑喜滋滋地准备开动的时候,突然停住了!天,没……没……带筷子!全身的食欲被调动了以后,却突然只能做个“旁观者”!游佑真的要抓狂了,勺子呢?他正准备到书包里找,可就在他再度打开书包的那一刻,他又狠狠把书包关上扔回了行李架,那种东西丢了几百年了,谁有那个闲工夫去管它。 最后游佑以五毛钱的高价从餐车上买到了一双卫生筷。经过这么一折腾,原本的让人馋涎欲滴的饭菜吃起来也变得索然无味了。游佑早早扒了两口就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傍晚到了学校,坐了一天火车,游佑全身要散架一样,加上被两个死沉死沉的大皮箱压得得直不起腰,他一回到寝室就倒就一屁股坐到床上长吁短叹。 好容易从疲劳中稍稍缓过神来,游佑环顾了一下四周,原本以为还有一大摊子的寝室卫生等他来收拾,可……不对啊。他诧异地打量着周围的异象——怎么会是一尘不染?难道自己真的那么邋遢,只要自己不在,这间寝室竟焕然一新。 游佑站起来,走到窗户旁,撩起随风飘动的窗帘,什么时候装上了这种东西。而且是这种……这种……莫名其妙的紫色。游佑突然紧紧揪住了那在他鼻梁间舞动的窗帘,就在这不经意地一瞥,他看到了他。 正对着宿舍的球场上,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在跃动,虽然看不清那人的脸,游佑心中却几乎是立刻确定了——张琛。游佑把虚掩着的窗帘往旁边一扯,猛地打开窗户,凛冽的寒风顿时迎面灌了进来,游佑却象是呆住了一样,毫无反应地站在那,目光静静地停在了远方。 仔细观察一下就知道,这间寝室一直住着人,不然绝不会这么干净整洁。然而能进这间寝室的,除了自己和其他两位室友就只有张琛了,因为游佑在张琛住进来的第二天早上就把备用的钥匙交给了他。真的会是他吗?游佑想着,一阵阵隐隐地钝痛骚动着他的心,好痒。 于是怀着与其说是好奇,不如说是期待的心情,游佑一直在寝室等到习灯,也没见着张琛的鬼影子。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担心,游佑和衣而睡直到天明。 不到一上午,游佑就顺利把一皮箱吃的全分给了那些在学校驻守了一个寒假没有回家过年的兄弟们。回到寝室已经是中午了,可游佑却没有一点食欲,看着压在箱子最低层那五包东西,这是他唯一留下来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很贵嘛!金枪鱼和海藻片呢!就算是送人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这么给掉吧,对象至少也要稍微特殊那么一点哦。游佑轻轻抚着这些东西,又看了看门口那张床。那张床怎么看也不象有人睡过的样子,可是除了这里,张琛还能睡哪?其他两张床连垫被都没有,除非……游佑一下愣住了,除非,他突然看着自己身下的床铺,他该不会用的我的被单和棉絮吧!!!意识到这个可怕事实的游佑,首先想到的竟是……张琛那家伙没有在自己的床上做什么奇怪的事吧,不会留下什么可疑的东西吧。游佑差点快被自己的揣测给吓蒙了过去。 吃过午饭,还是不见张琛的身影,游佑一个人躺在床上,笼罩在午后煦暖的阳光中,真是说不出的快慰啊。但今天,再好的阳光似乎也无法吸引游佑的注意,他依然觉得冷,算了,还是去后山把这身晦气和阴气烤一烤比较好,游佑这么想着,拽起一件大衣就离开了寝室。 后山果然是个好地方,虽然地上的青草已经枯黄,但在阳光的照射下却显得格外温暖,游佑一头扎在了蓬松的草地上,翻个身,一股热意轻轻地笼上游佑冰冷的脸颊,原本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变得懒洋洋地了。游佑缓缓闭上了眼睛,一抹淡淡的红色蒙在眼前,真是舒服。游佑深深吸了口气,这就是太阳的味道。 就在意识从游佑身上一点点流失地时候,突然一个奇怪的声音惊扰了游佑,起初他并不是很在意,继续享受着他的日光浴。可是那个声音象是和他杠上了,越来越响,直到白痴都能听出是什么声音的程度时,游佑终于爆发了,搞什么啊!大白天的,哪里不好做,偏偏在这里,打扰本大爷的午觉,这么冷的天,你们不怕感冒吗?游佑心中骂骂咧咧地,寻声望去。 在离游佑不远的灌木丛里传出一阵蟋蟋嗦嗦地声音,游佑屏住呼吸站起来,绕到旁边蹑手蹑脚地朝那边走去。一只浅黄色的裤脚渐渐落入了游佑的视线,接着就是一只穿着浅绿色的袜子的脚尖,它正在枯黄的草地上无助地摩擦着,很快游佑发现了他的节奏,这熟悉地姿势,让游佑突然想起了晓芹雪白而小巧的脚,每次他用力顶她的时候,那双可怜的小脚总是疯狂地揉搓着床单,不知是痛苦还是愉悦,然而她的眼中却是自始自终的迷惘,或许是忍耐也说不定吧,因为她爱自己,所以无论自己对她做什么,她都包容着自己……可是……游佑的视线中那双痛苦挣扎着的双脚却没有丝毫的迷惘,它象是确定自己需求般地不断象压着它的那个人索求着,渴望着,更多。 “啊……啊……” 那声音是爽到了极点,在昏厥之前无意识的呻吟吧,一股莫名地惆怅和悲哀突然悄悄流进游佑茫然的心中,自己从来都不会有这种感觉,如此需要一个人,如此坦率地暴露自己的欲望,如此执着地追求着自己想要的东西,自己终就是懦弱的。 “恩……”一声高过一声的低吼,让一旁的游佑都不自主替他们担心起来,这样不怕被人听到吗?他们真是投入啊,游佑朝四周看看,确定没有人迹 ,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对自己这种举动游佑突然感到好笑,自己现在就好象是给西门庆和潘金莲望风的往婆一样,真是的,自己紧张个什么劲啊! “恩……啊!”一个几乎是悲鸣的声音过后,持续的呻吟渐渐停息了,游佑赶忙撤退,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绿袜子的主人坐了起来,苍白的脸正好面向游佑,原本听得满脸红潮的游佑定定地看着那个人,顿时面无血色——张琛! 游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连滚带爬地从后山逃开的,现在他的脑中又是那久违了的一片空白,不!这次不是空白而全部是是耀眼的翠绿色,他呆呆地看着桌上的金枪鱼和海藻片,那个讨厌的声音又开始不断在耳边回响,不要!不要!游佑抱住头,张琛就这么赤身裸体被那个男人抱在怀里,任那个家伙一次又一次揉弄着他的口唇,吮吸着他的味道,好过分!游佑握紧了拳头,突然他站起身,冲到桌旁,抓起桌上的东西,一包一包用力撕着,“啪……啪……啪……”袋中的东西散落了一地,在金色的阳光下闪烁着晶莹地光泽,刺痛了游佑的眼睛,他狠狠地在上面补上了两脚。 “咔哒。”门吱呀一声开了,张琛探出个小脑袋,一股凝重的暗色扑面而来,窗帘闭得严严实实,怎么搞的,昨天早上自己不是拉开了的吗?难道……张琛眼睛一亮,他回来了!突然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床位上鼓鼓囊囊地,他真的提前回来了,太好了。张琛三步并做两跳地扑到游佑床边,游佑深深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旋儿,张琛轻轻摸了摸游佑的头发,呵呵~~~~还是游佑的头发摸起来舒服呢。张琛凑到游佑的面前,默默凝视着游佑沉睡的脸。 “恩……”游佑直觉得自己的脖子上痒兮兮地,他只好稍稍把蒙在头上的被子往下扯了扯,好重!这一挪他才感到自己的整个背部完全麻木了,什么东西啊,这么沉……游佑探出头,往后一看,竟迎上张琛放大的脸,一抹笑意挂在嘴角,长长的睫毛乖乖地贴在眼睑上,一个大南瓜脑袋舒舒服服缩在自己的颈窝里,睡得正熟。 搞什么,他倒睡得香,自己却要腰酸背痛,腿抽筋地!游佑猛地从张琛头下抽出自己的肩膀,“恩……啊……”肇事者莫名其妙地抬起头,一脸无辜地看着寒着一张脸的游佑。 “游佑,你回来了,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啊。”张琛似乎完全不在意游佑明显写在脸上的不快,再度凑到游佑的面前,甜甜地笑着。 游佑没有理他,自顾穿着衣服。 即使这样,张琛还是全当游佑没睡醒在闹小脾气,于是他一把坐到游佑的被子上,“真是的,一个多月不见,也不拥抱一下,人家可是很想你的。”张琛说着,故意重重往被子下游佑的腿上墩了几下。 “你够了没有。”张琛突然停住了动作,吃惊地看着游佑。 游佑也看着他,细长的眼睛里隐含着莫名地怒气。 “可是……”张琛怯怯地从床上跳下来。 不等张琛说完,游佑突然猛地掀开被子,冲着张琛劈头一扔,“这个给你,从今天起,你不要再在这个寝室里出现!”游佑说完,转过身又把床单一扯,连着枕头全塞进张琛地怀里,“还有这些,你全都给我拿走,我不要你用过的东西。” 张琛抱着满怀的东西,整个人呆住了。 “怎么?你……哦,对了……”游佑又来到壁柜前,拿下洗漱的口杯和牙刷,对着张琛一扬,“这些你也统统带走,反正你有用别人东西的习惯!” 张琛怀中的被子倏地全部滑到了地上,瘦小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就连乌黑的眸子似乎也跟着漾动起来,转瞬间,青白的眼眶升腾起一层血色的湿雾。 然而张琛的泪水却没有落入游佑的视线中,从发彪到现在,游佑始终没有直面迎上张琛的目光,他承认他没有勇气,因为就在刚才他从梦中醒来地那一刹那,他甚至还感到了一丝幸福的感觉,他知道他算是完了,如果不逃开,他就真的完了。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游佑终于迫使自己揪住了张琛地衣领,“你给我走,听见了没有,你这个死——死同性恋!” 终于说出来了,这个堂皇的原因,相信所有的人都不会有任何异议吧,同性恋——同性恋——同性恋,多好的理由,游佑冷冷地看着张琛,理直气壮地看着,是的,有了这种理由,你还有什么脸留在我身边,滚吧,快滚! 游佑扯着张琛把他门外推,张琛任他摆布着,只是呆呆地看着他,执着地,怨恨地,还有悲哀地,看到游佑受不了般地把连同他的脸一起扭向门外。 就在张琛大半个人被推出门外的时候,一直处于呆滞状态的张琛突然猛地甩开了游佑,打掉了游佑扣着他胳膊的手,游佑一惊,只听啪地一脆响,游佑愣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的张琛,捂住了火烧般脸颊。 然而此刻地张琛,脸上的泪水已经完全没有了痕迹,小巧精致的脸孔放射出骇人的气势,脸颊发烫的同时游佑感到地却是手冰冷的触感。 “我是同性恋,可……那又怎么样——”张琛以可以让整栋宿舍都能听见的分贝尖叫道。 游佑吓得倒退一步,刚才的郁结在胸口的怒气宣泄一空后只剩下一个空壳,再也已经经不起这样的惊吓和突然,他一时间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张琛深深吸了口气,突然蹲下身子,解开鞋带,游佑整个被他弄懵了,“你……”张琛朝游佑张大的嘴巴猛地扔了过去,游佑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不明物体挡住了视线,朦胧间只看到了那熟悉的绿色,他从脸上把张琛扔过来的东西拿下来一看,竟是那双差点把他逼疯的绿色袜子,怎么……怎么……他居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这……这是自己的袜子。游佑把袜子紧紧篡在了手里,他凭什么穿着自己的袜子去和别人……别人干那种事! “你真他妈无耻。”游佑把袜子往地上一扔,大声吼道。 “是……我是无耻,怎么了?大家都这么说,也不差你一个……”张琛扬起嘴角,轻佻地看着游佑。 “你……” “我是同性恋,我无耻,是!但……”张琛把逼进自己的游佑往后一撞,“和你无关吧!不用就不用,我不稀罕!”张琛转身就走。 游佑却一把抓住了张琛的手腕。张琛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充满了不屑,终于彻底惹恼了游佑,他把张琛摔在墙壁上,用力压着,“你以为自己好可爱是吧,象个女人一样到处向男人放电,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自爱啊,随便和男人上床的女人叫烂货,随便和男人上床的男人,你知道叫什么吗?”游佑不顾张琛剧烈的挣扎,死死扣住了张琛的下巴,把它对着自己,逼着张琛的视线里只能容纳他一个人,“公共厕所!知道了?肮脏——下流!”游佑掰着张琛的脸颊,使劲晃动着张琛的头。 “放开我,你给我滚开!”张琛用腿用力踹着游佑,想把他从身上甩开,但面对游佑一米八几的个子,刚刚一米七的张琛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紧紧抓着张琛温润的下巴,游佑的手慢慢挪向张琛纤细的脖子,目光随着两个之间越来越激烈的纠缠变得狂乱,理智已经一丝丝从游佑身上被剥离。 就在游佑的气息几乎贴上张琛颈上剧烈的脉动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张琛乘游佑放松钳制的那一刻,猛地推开了游佑,冲了出去。 游佑扑到墙壁上,紧紧抱住头,他哭了…… 望着社监远去的身影,游佑知道这一次,他真的完了。 用力擦着鼻子,可是很快又有新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游佑只好一次又一次抽出面巾纸,有些无奈地看着地上七七八八躺着的纸团,这就是这次冲突最早迸发出来的后遗症,莫名其妙地几乎从不生病的自己就这么得了严重的流感,流个不停的鼻水也就算了,可是……这一天到晚好象永远不会停止的……想哭的感觉又是什么……感冒真是件可怕的事情。 游佑坚持不去看门边那张床,可是……自己又怎么来忽视自己床上的触感,那里才是他真正呆过的地方。游佑紧紧抓住床单,把头深深埋了进去,完全是心理作用吧,他居然感到了张琛的味道,可是张琛的味道究竟是什么味道?自己知道吗……不!除了那天差点掐死他,他甚至没有从未碰过他一个指头。可笑…… 游佑突然觉得很冷,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是不是发烧了?可是手和额头同样滚烫。游佑有气无力地慢慢爬进了被子,凝视着被白炽的灯光映得刺眼的天花板,真是……完全被他包围了,心中穿过一阵阵隐隐的刺痛,之后,渐渐地,一股如抽丝般的暖意慢慢从胸口扩散开来,延着自己紊乱的呼吸袭遍了四肢,当身体整个都热了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热源竟是……所有的温暖只是因为欲望……就象现在热潮完全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自己才真正感觉到那个地方的需要,自己还真是下流,这样想着的游佑终于在近乎高潮般的安逸中渐渐睡去。 还有三天就要开学了,而自从那晚,张琛也已经有三天没有回来了。愧疚?担心?无所谓?统统都不是,游佑此刻的心情……很单纯——那就是不甘心。 象他那样随便的人,不会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找不到,不用自己为他瞎操心;象他那样没心没肺的家伙,不会因为自己的几句话就想不开的,自己不用想太多;象他那样神经兮兮的人,不去招惹别人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只有象自己这种傻瓜才会……象他那样的人,应该不缺……多的是人围着他打转转!而自己……还有很多事需要认真考虑,比如说……怎么对付那个班长大人。 什么是春天来临最好的证明,游佑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雨。连绵不绝的小雨,湿了对面整栋的宿舍,湿了偌大的广场,湿了路上的行人,也湿了……自己的脸颊。游佑轻轻拭去脸上的雨水,算了!不吃饭了,有什么好吃的,吃也吃不出味道,自己的味觉早就被严重的感冒彻底破坏了。游佑提着个饭盆子,从通往食堂的小道上慢慢折回。 那么!去哪呢?游佑默默站在雨中,继续看着天空。 无精打采地,几乎是靠爬地,回到了宿舍,游佑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突然象是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游佑停住了,他缓缓转过头来,这个声音……怎么会好象是从那里发出来的?游佑凝视着401寝室禁闭着的大门。 就在下一秒,游佑象是确定般朝401冲了过去,是的,门没上锁不是吗?不是小偷的话,那就是……就是……游佑不顾一切地猛地推开了门。 张琛! 张琛对突然闯进来的游佑没有什么反应,他坐在冰冷的地上,似乎没有起来的打算。与此同时,游佑在进门的那一刻也同样失去继续走上前的勇气,他看着张琛,他好想说……说……最后他什么也没有说。 直到发现张琛已经不正常的苍白脸色,游佑才从内心交战中清醒过来,于是一股不知从哪来的勇气让他默默走到张琛的身边,他向地上的张琛伸出了手。 一直看着地面的张琛,似乎对游佑的举动充满不安,颤抖的手几乎已经要伸向游佑温暖的手掌中,但他却在最后一刻制止了自己,冷冷地说了句,“饿了,我要吃饭。” 以“飞毛腿”的速度冲到食堂,再以“爱国者”的速度狂奔而回。短短不到五分钟,当香喷喷、热腾腾地饭菜端到张琛面前时,游佑真是尽显他曾经运动员的本色。然而对方好象对他满头的大汗没有多少兴趣,而是低着头开始了一场扫荡…… 看着张琛一副饿鬼道的模样,游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从冲出去那天晚上就一直饿到现在,可……三天了,不会吧。游佑差点以为对面的人搞不好已经不是人间同类。 “看什么看!”吃得心满意足地张琛,拭着油腻腻地嘴唇,狠狠瞪了一眼对面看得呆掉的游佑。 “我……”游佑一时无语。 “我要走了。”张琛站起来,就往401走去。 “你宁愿去挨打?也不原谅我……”游佑看着张琛的背影,落寞地说。 张琛停住了,突然他回过头,脸上扬起一丝让游佑心悸的笑容,“你和他没什么两样,而且……”张琛注视着游佑,笑容渐渐变得邪恶,恶作剧般地用娇嗔地声音说:“他能满足我!” “满——满足?”游佑算是彻底被这个小恶魔打败了,他腾地站起来,朝张琛走过去。 “你要干什么……”张琛下意识往后退着,但脸上却依旧是那副让人忍不住会想把他掐死的趾高气扬地表情。 “我……”在离张琛的鼻子还有一公分的地方,游佑停住了,深深吸了口气,游佑的视线稍稍往下,逼开了张琛如矩的目光,在一瞬间,游佑抓住了张琛的肩膀,颤抖着说出了他这一辈子最难为情的话:“我……我也可以啊。” 就连见过世面的张琛,思维也出现一刹那的停摆,看着一个高出自己一个头的家伙,通红着个脸,紧咬着嘴唇,象是快要死掉一样的急促呼吸着,说出了这么一句,任谁都会想喷饭吧。但张琛到底是张琛,不笑,也不怒,他只是对游佑的脖子轻轻说了句:“怎么满足我?” 游佑的手在张琛的话中猛地松开了,视线不受控制地被张琛目光纠缠住了,“我……” 正在游佑真的快死掉的时候,张琛最终结束了他们之间这场荒唐的对话,摸了摸游佑僵硬的肩膀,微笑着,他说:“好了,好了,我原谅你了。” 看着张琛的确在温柔地对自己笑,游佑这才那种尴尬、羞愧、狂乱的状态中挣扎出来,但是表情还是显得有些呆滞,张琛却没给他任何恢复地时间,马上大叫起来,把已经神经脆弱的游佑再度吓得魂飞魄散。 “走了,走了,有精神了,游佑,和我一起去买床上用品去。”张琛嚷着,一边轻车熟路地打开游佑书桌的抽屉,拿出一个小包。 虽然现在对他住进来,没有任何排斥情绪了,但这并不等于说,他就可以这么随便的动人家的东西吧,游佑无力地叹了口气,算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是我的全部家当了,今天一定要给收留我的好心人——游佑买件礼物!”张琛举起手中东西,朝游佑弹了弹。 原来是他自己的东西,游佑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是什么……游佑仔细一看,原来是张龙卡,这小子竟然把所有的钱就这么乱扔在自己的抽屉里,他到底有没有常识啊!但……但……为什么自己却觉得心里莫名其妙地暖了起来。 丝毫不用怀疑,从商场到学校这一路走下来,游佑这次真的是想重新投胎去了,这个世界有张琛实在是太可怕了。 说什么要给自己买礼物,搞到自己乱期待了一把,结果,游佑看着手中的枕头,又瞄了一眼从身边擦过来的好奇目光,真的好想死掉。 在商场,终于看中了那套绿色的梦洁三件套,游佑以为可以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因为从出门到现在,张琛小小的身子就一直紧紧贴在他身上,搞得他浑身不自在,天是不暖和啦,但是你到底是个男孩子,这样也太奇怪了! 但可悲的是,即使被这样搞得心情郁闷,游佑却就是没办法甩开张琛暖暖的手,哎,这是造的什么孽。 所以!去他妈什么礼物,快让我离开这,游佑在心中无数遍的呐喊着,可是当张琛露出不怀好意的表情时,游佑脸上依然丝毫找不到任何不耐。 “好了,我的东西买好了,那么轮到游佑了。”张琛笑着,向偌大个超市东张西望,“买点什么好呢?游佑喜欢什么?” 当时的游佑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去管什么礼物,他现在最好的礼物就是,自己能在这里人间蒸发。 见游佑不回答,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张琛凑到游佑面前,“游佑,你发什么呆啊?” 游佑猛地抬起头,差点撞到张琛的鼻子,“啊……” 张琛知道时机已经成熟,突然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原来游佑也想要一套梦洁啊,好办!” “什——什么?”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地游佑只能张大嘴巴,看着张琛在那里自说自话。 “看到这些漂亮的被子,你都呆了呢,好,好。”张琛对正在开票的小姐说,“对不起,给我们拿两套,好吗?” 小姐抬起头,看看张琛,又看了看一旁的游佑,没说什么底下头,继续写着。 游佑这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最近老在发呆的样子啊),什么……什么,游佑已经说不出话来,他只能指着张琛手中的枕头,又指了指自己,不断重复着,一脸地不可置信。 看着游佑这副样子,张琛差点笑出声来,他强忍着,朝着游佑用力的点着头,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的游佑,开始剧烈的摇着头,张琛却度着小步刷卡去了,留下抱着两袋子床上用品,而且是“情侣套装” ,完全傻眼的游佑。于是游佑开始想着投胎的问题了。 虽然那个开票的小姐没说什么,表情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一般多买她的东西,她应该高兴都来不及吧,那么她当时的表情不就很奇怪了吗?木然,或者说还带点疑惑,甚至是奇怪——好奇。天啊,游佑再度大大叹了口气。这还用得着逻辑分析吗? 看那些一路上不时投过来的,透着惊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的视线,摆明了就在怀疑他们的关系嘛,可是……用这种完全相同的被子和枕头,他们又想向别人说明点什么呢?不!不!不!应该是张琛的目的又是什么? 从刚才到现在张琛脸上都洋溢着微笑,他应该感到开心吧,即使是因为对自己的恶作剧得逞而偷笑,也无所谓,毕竟,自己不想再看到他的眼泪。 张琛回来的日子,时间过得飞快,简直让游佑天天处在措手不及地状态中,虽然不是自愿的,但这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似乎也不坏,自己原来是个这么害怕孤独的人,游佑第一次发现。慢慢习惯了张琛的步调,游佑也渐渐游刃有余起来,反正就是要顺着他的意来罗,那家伙还真不是普通的任性,不过,好在,他还是知道适可而止的,也不会提出什么太过分的要求,无非就是买个早饭,打个开水,帮着抄抄寒假的实习报告之类,自己还应付得过来,衣服他还是会自己的洗的,哼哼~~~~这也是因为自己拿出了杀手锏的缘故,要他游佑洗衣服,那就连你的内裤也一起拿来,再懒的人也不会愿意外人给自己做这种丢脸的事吧,张琛还不算老油条。 然而,平静的日子,似乎真不适合张琛,就在开学报到的前一天,又发生了一件差点让游佑失去理智的事,他还真是会折磨人。 放下从心理到生理上的包袱,渐渐恢复过来的游佑,正着手准备在下个学期重新做人,上个学期真是太堕落了,天天晚上泡在网吧里,连线——连线——还是连线。连到连馒头都吃不起的程度,但另一方面他却从一玩就死的菜鸟变成了虫族的超级玩家,还干掉过不少韩国高手。真是没想到,即使语言不通,但只要玩上这个,大家就好象是完全摆脱了自己原来的背景成了魔幻世界的领袖,是非成败论英雄,正是男儿引以自豪的气魄。也只有在这种虚幻空间里,游佑才能把心中的烦恼彻底抛到脑后,完全真正的自己——残忍的魔王。 认识修就是在那段堕落的日子,他是韩国玩家中唯一懂中文的家伙,于是常常在游戏之余,互相讨教战略战术,修甚至还给游佑寄过经典“战况”的实录,或许都不能至对方于死地缘故,他们之间竟产生了识英雄重英雄的味道来。那时的游佑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他颇为欣赏的韩国人修,和张琛是同道中人,只不过稍稍博爱了一点,是双性恋。要是知道了,恐怕他除了去撞墙没有其他办法来表达他的无奈了。 游戏还是可以继续玩的,但书无论如何是要读的,游佑正因为一直保持着这份理智,所以才平平安安,顺顺当当地到了今天。可是……一位不速之客让游佑刚复燃的理智之光再次堕入无尽的黑暗。 眼看就要开学,校园里也渐渐热闹起来了,然而游佑和张琛的小小空间却出奇的静了下来,其实很想张琛说说话的游佑眼看着张琛一个人房间里如困兽一般走来走去,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因为,他已经习惯了张琛在自己面前喋喋不休,如果没有张琛打开话夹子,两个人之间似乎就缺少了交流的理由,游佑烦躁地想着。张琛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时不时向窗外张望着,但很快又收回目光,看着闹钟发呆,轻轻叹着气。这种举动深深刺伤了游佑的自尊,干什么,搞得好象一只笼中的小鸟一样,难道是我在囚禁你吗?游佑气呼呼地给了张琛一个白眼。 张琛却丝毫没有察觉到,继续拨弄着闹钟的开关,这更让游佑觉得自己象是在唱独角戏的小丑,终于他按捺不住,“你很想出去?” 游佑差点被自己的口气吓到,什么和什么嘛,自己这种口气不就象极了恶魔对被自己关在洞穴中的公主说的话。游佑给了自己一个白眼。 “什么?”张琛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游佑已经到临界点的怒气。 “干嘛在那里长吁短叹,好象什么人亏待了你似的。”游佑从书桌上拣起一本书,一屁股坐在床上,朝里一躺,把一头雾水的张琛扔在了一边。 “游佑……我……”背后响起张琛轻轻的声音,游佑静静听着。 可就在这时,电话铃一阵乍响,把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稍稍缓过神来,张琛跑到桌边拿起电话。 “喂?我是啊!” “这个……” “我知道了,怎么会是你,云柱。” “我……还好啊……” “是吗?好啊,你来,我请你吃饭。” “那当然,你是我哥嘛。” “恩,好。” 那边张琛突然精神起来的声音,抑扬顿挫却如尖刀一样戳刺着游佑的心。为什么……为什么…… “游佑!”在游佑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张琛已经挂断电话,凑到了他的面前。 游佑没有理他。 “游佑?”以为他睡着了的张琛在他耳边又轻轻唤了一声,耳朵一阵麻痒,游佑终于受不了般回过头,一脸铁青的看着甚至有点兴高采烈的张琛。 “游佑,我哥要来,走,今天我们去吃顿好的。”张琛作势要把游佑从床上扯起来。 游佑却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冷冷地说:“你们兄弟两个人叙旧,我去凑什么热闹。”说着,就去拿饭盆子,“我先去吃了。” “反正要吃饭,再说是我请客,又不多你一个人。”张琛不满地瞪了游佑一眼,好象在说,老虎嘴上拔毛,你不想活了! 但是今天的游佑却是只孤傲的豹子,也不好惹,对张琛快要喷火的目光完全无视,径自朝门外走去。门合上的那一刻,他隐约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咒骂:“死游佑,发什么神经!” 发什么神经?自己也不知道,知道了还怎么叫神经呢?就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所以很烦!游佑如同行尸走肉般地晃到了食堂。 打了一碗白饭,游佑来到宿舍旁边的一个小山坡上,找了一快比较干净的地方,游佑才打开饭盆子,往下一看,宿舍门前的一切尽收眼底,游佑忘记了耙动手中的筷子。因为那一切来得太快…… “云柱!”张琛果然象一只很久没见天日,重获自由的小鸟一样朝远处正朝这边慢慢走过来的高大的男子飞奔过去。 “云柱!”张琛难掩兴奋的心情,激动地大叫着,一下跃到那个男子的背上。 男子微笑地说着什么,虽然听不清楚,但从张琛脸上露出的一丝丝羞赧的表情,游佑直觉般地感到那是情话。他……到底有多少个男人,游佑心中苦笑着,自己又什么资格去管这些,自己和他又没有关系……什么关系都没有! 实在不甘心,原本不打算回来的游佑还是在凌晨三点告别了连线上的修,翻墙爬进了宿舍,不想回去,不想回去,不想回去。这样一遍又一遍对自己说着,可就是不能停住前进的脚步。回去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人,他一定没有回来,可是……我不要一个人。 游佑吐着冰冷的气息,在门口徘徊着,他看着漆黑一片的402,那里没有人的气息……没有希望…… 最后游佑转过身,他选择了逃避,然而就在这时,门吱呀呀一声开了,游佑猛地一回头。 张琛打着哈欠,睡眼朦胧地看着他。 “你……” “你怎么不进去啊,在这里转悠,吓死人了。”张琛抱怨着,一边过来拉游佑因为冰冷而强硬的手臂。 “我以为你不在……”低着头走着,无意间泄露了心事的游佑顿时住了口。 张琛已经完全清醒了,他看着游佑。 游佑只好硬着头皮冲进了寝室,胡乱褪掉外衣,蒙头就睡。 良久,游佑总觉得被子外面奇怪的气流拂过,他稍稍拉下被子,发现张琛还穿着单薄的睡衣默默站他的床边。 “你……”在大脑还没坐出反应的时候,游佑已经伸出手紧紧抓住了张琛的冷得象块寒冰的双手,把被子包住他。 “你干什么呢?”即使还生着气,游佑还是用他自以为最温柔的声音问好象在发呆的张琛。 张琛就这样乖乖地被游佑包着,寒夜里,亮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游佑。 “说话啊……”游佑用其实也不很温暖的手捧着张琛发白的脸颊,一股熟悉的热流又在身体的某个地方荡漾起来。 “游佑……” “恩?” “游佑……” “……” “我和陆天鸣有过肉体关系。”张琛用最低调的语气缓缓说道,即使这样,他依旧感到放在自己脸上的游佑的双手在轻微的颤抖。 “这个……我知道,是他们逼你的吧。”游佑干涩的喉咙突然火烧般的疼痛,但他还是用最冷静的声音安抚着张琛。 “不……不完全是这样。”张琛轻轻从游佑手中退开,他走到窗户边,窗外的寒风猛烈的刮着,但张琛却好象丝毫没有寒意,“开始是朴正言和几个大三的学生突然来找我麻烦,常常没事找事要骂我两句,踹我两脚,这也就算了,结果他们越来越过分,最后一次他们差点把我废了,我实在搞不懂,他们为什么那么恨我,就算……”张琛回头看了看游佑,“就算知道我是同性恋,他们也没有这个权利乱打人吧。那晚,真的好痛,我真的以为自己会死掉,但没想到平时从不正眼瞧我一下的陆天鸣居然站出来保护我,他那时真的很温柔,要不是他,我也没那么快复原,弄不好会被朴正言那群人整人在寝室里也没人知道。” “还是穿上点衣服吧。”游佑把衣服递到张琛面前。 “不……我不冷,你摸摸!”张琛突然抓住游佑的手一把按在胸口上,“我一点都不冷,我恨,你知道吗?” 被张琛搞得措手不及的游佑下意识地抽回手,张琛却大声笑起来了,“哼哼~~~~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班长,却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你知道,是谁在为朴正言他们挣腰吗?就是他!就是他要朴正言他们把我往死里打,然而再跑到我面前装好人,骗取我的信任!其实他完全不用这么大费周折,我是个GAY,只要对我温柔的人,我都会和他好的,但,我最恨骗我和使用暴力的人。”张琛紧紧抱住了开始发抖的身子。 突然一股暖意包围了他,他抬头一看,迎上了游佑的目光,但另他困惑的是,为什么那里面深埋着淡淡的落寞。 “你看不起我对不对?”张琛静静地说。 “……” “那我不妨告诉你更多的事情,今天到这来的那个人叫萧云柱,我就是因为他才被迫转学的。” 停在张琛肩膀上的手突然僵住了,游佑看着张琛,目光已经不能用愤怒,怀疑,吃惊,甚至嫉妒来形容,比起陆天鸣,这个叫萧云柱的男人更让游佑心中充满恐惧,为什么……自己也觉得很窝囊,可是就是无法不在意。 “他家因为这件事差点把他打死,所以我走了……”相对于游佑一脸的震惊,张琛脸上却显得出奇的平静。 “因为,这样说也许会伤他的心,他是我遇到过的最温柔,最好的人,但……失去他我并不后悔,因为没有他依旧活得下去,我不需要任何人。”平日的调皮、乖巧和痞子样完全不见了,张琛几乎是以一副肃穆的表情说完的这段话。 眼前的张琛对游佑来说,完全是陌生的,没有可爱的表情,没有稚气的举动,没有惹人怜爱的声音,这个人原来是一个这样残酷的人。 原来他根本就不懂爱,原来一切对他来说只是满足,不是需要。那这样的张琛,又是怎么看待自己……自己能够满足他吗? “怎么,真的完全被我吓到了?”张琛突然又露出一副可爱的表情,瞪着一双大眼睛,娇嗔道。 游佑轻轻摇了摇头,“那么……”游佑松开了放在张琛肩上的手,“到底什么才能满足你?” 说出这句话的游佑已经完全没有第一次在张琛面前说“我可以满足你。”时那样紧张,激动了,几乎象是一个服务生对着客人重复着程序般语言。 张琛脸上的戏谑表情也在瞬间消失殆尽,一丝冰冷地笑意划过嘴角,张琛默默走向游佑的床。 当游佑意识到张琛已经坐到自己床上的时候,他回头看到的竟是……张琛雪白的臀部。 “你……”哀莫大于心死,游佑以为自己已经完全看透了张琛这个人的时候,没想到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看到他的下身,自己还是无可就药的冲动起来。 “你这是……”游佑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 张琛却匍匐在床上,轻声说:“很久都没有了,我真快不行了,游佑,你就算是帮我,当作做善事也行!”张琛的声音完全没有刚才的强势和坚持,相反地充满无助和欲望,孱弱的声线撩拨着游佑的耳膜,引起他心中莫名的骚动。 “来啊……”张琛呻吟着,“帮帮我……” 游佑握紧了拳头,他很想走上前去,但是又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张琛,这样想着的游佑始终没能迈开步子。 感觉不到游佑的碰触,张琛趴在床上,洞穴里渐渐窜生的麻痒让他难过的喘息着,为了平复自己的欲望,张琛开始蠕动下半身,让自己火热的部位有更多的面积接触到身下凹突不平的床单,借着摩擦,肿胀的部位的需要才能得到暂时的舒解,然而一阵阵爽到骨头里的感觉过后,更强烈的需要无情的撕扯的张琛,前面的快感本来是用来替代后面的麻痒,但在狂乱的摩擦中,前端流出来的精液渐渐濡湿了后面的入口,随着那一声声淫靡的水响,一张一翕。毫不掩饰地暴露在游佑的视线中,游佑直楞楞地看着张琛用力挤搓着前面,雪白的背部一下下,不断往前俯冲着,嵌着暗红色裂缝的臀部跟着手的节奏,以仿佛要擦穿被单的力道疯狂地蠕动着,“啊……啊……恩啊……”还有那个恼人的呻吟,虽然被张琛闷在了被子里,但还是在无意识间从他粉色的嘴唇和被单的缝隙中溢出。 “游佑……游佑……”张琛几乎要背过气般大口大口的呼着气,嘴中开始呼唤着游佑,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他很舒服,也很难受,他想抓住什么……于是他揪住了床单,可是除了软趴趴毫无弹性的触感,好象自己揪着自己的悲哀,他什么也感受不到。张琛受不了了。 看到张琛修长的手指颤颤巍巍地伸向那个对游佑来说完全陌生,至少在**过程中,他从没有在意过的地方,但游佑非常清楚那里却是同性恋的圣地,从那里进去会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在思索答案的同时,一只手已经紧紧抓住了张琛那只已经按捺不住的手。 “松开,松开,让我自己搞……放开……”或许是完全兴奋起来,连声音都湿润了,张琛带着哭腔发出的声音却格外的腻人。 游佑强忍着逃开的冲动,掀起被子一把盖住了游佑光裸的下身,“告诉我该怎么做?” 游佑异常冷静的声音让处在极度亢奋的张琛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被虐倾向,他的头在床单是不停的摩挲着,扭动着,洞口不断跳跃着的肌肉追逐着游佑的手指,“你……你……的手指,快……快进来……啊——带上这个……”张琛含混地说着,他已经不能有效地控制自己身体,只能不停地挨着床颤动着。 “什么……”游佑轻轻地说。 张琛把头钻进枕头里面,出来的时候,嘴里衔着一个银白色的东西,游佑把手放在他的嘴边,张琛微微张开嘴唇,那个银白色的东西落在了游佑的手中。游佑这才看清楚,原来这个银白色的家伙竟是一个——保险套。可是……让游佑震惊的却是——男人之间也要保险套这种东西吗? “快……快戴上啊,进来,进来……”张琛的脑袋不停地摩擦着游佑的手掌,催促着他。 “可……可是……要戴在哪啊!”看着张琛迫不及待地呻吟和越来越急促的喘息让游佑惊慌失措起来。 “手指上啦,笨蛋!”张琛有气无力地扔给游佑一个白眼。 游佑磕磕碰碰地撕开包装,毛手毛脚地把保险套戴在了中指上。他猛地咽下一口唾沫,将这只被赋予了新任务的手指缓缓伸进了被子里。 天,他还真不是一般的热啊,在这种天气,居然给人一种冒着热气的错觉,或许他真的在出汗也说不定,在里面磨磨蹭蹭的游佑突然感到一个紧绷的东西压住了他的手指,不……它在吃掉自己手指,怎么会,游佑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那是什么的时候,他的整个根中指已经完全陷入了张琛无底的黑洞。 一股难以想象的热意包裹着游佑起初微微发凉的手指,“动……动……往里……伸进去……”张琛凄厉的呐喊着,使劲揉搓着自己前面的东西。 感到自己的手指已经在里面僵住了,游佑试着勾动了一下指尖,“啊……”没想到这个完全处于下意识地动作却引来张琛身体的一阵痉挛。 “怎么会……”不等游佑说完,那紧绷的洞口已经自己凑上来,含到了游佑的指根,并且还不断的往里面推挤着。虽然张琛的身体表现得如此积极,但张琛的内部却象要造反一样,一波一波的快感惹得内壁一阵阵收缩,游佑几次一不留神就差点被挤了出来,这也是游佑越来越热衷于这种感觉的原因,内壁越是抗拒般顽固地抵制着游佑的侵略,游佑越是更加残酷地使劲挖开那颤抖着的臀瓣,蛮横地往里钻着。 “好……好痛,好痛,游佑……可以了……把手拿出来。”当游佑恍惚间听到张琛虚弱的呼喊声时,猛地睁开一直没合上的眼睛,掀开被子,露出张琛赤裸的身体,游佑简直不敢相信,停在张琛身体的那只手是自己的,他不……不可能那么残酷! 张琛的洞穴躺着殷红的鲜血,一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戳得支离破碎的保险套还夹在自己染满鲜血的指尖,但只是夹着,它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意义和作用,因为……三根血淋淋地手指正深深陷在张琛肿胀的洞口,发疯般戳刺着,扣挖着。 停下来,停下来!游佑对自己吼着,可是那三根手指却好象拥有自己的意志般继续蠢动着,这一回他们找了张琛,也是所有男人的快乐之源——前列腺。只要轻轻顶那里一下,纤细的腰就会无意识地挺起来,让背后的游佑的手指更加深入张琛的身体,也更增强了戳刺的深度,于是,手指开始用几乎要刺穿前列腺的力道来折磨张琛,彻底征服了他。伴随着一阵阵痛苦的啜泣,当白色的液体不知节制的涌出来的时候,那声音里开始透出隐隐的欢乐与饥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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